张铁军就笑:“厕所里不是也挂着个小筐里面放着高梁杆吧?”
张爸和二叔都哈哈笑起来,二叔就摇头:“哪能呢,现在谁还能用那个了,早就不习惯了。”
“这边和堡子里还是有点远了,”张爸说:“下水接不上,不划算,就在后面弄了个化粪池,挺好的,还能沤点肥。”
“这边还种地吗?”
“不种,前面菜园这是训练场,后面都是果林儿。果林儿也得追肥呀,那还能种上就不管啦?伺弄树比种地都费劲。”
“这还用问哪?”周可丽奇怪的看了看张铁军,这么大一片林子,这么大一片操场,这瞪着个大眼珠子看不见咋的?
“你那啥眼神儿啊?我不就顺嘴问了一句嘛。”
“看傻子的眼神儿。”
“你不懂,”张铁军搂了搂媳妇儿:“我到了这脑子里就全是小时候的事儿,那时候这边全是菜地,后院种苞米土豆什么的。”
“我小时候的事儿我都忘了,就是楼上楼下,没有特别能记住的东西。”
“那时候你多幸福啊,我家八三年上楼就挺让人羡慕了,你家那咱根本没法比。你在楼上冲厕所的时候,我还在这用高梁杆刮屁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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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恶心。”周可丽捶了张铁军一下,张爸和二叔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假装啥也没听见,往院子里面走。
安保这边基本上都去上班了,在家的下午也不训练,有的看书有的捧个收音机,屋里屋外随意的坐着,看见几个人纷纷打着招呼。
张铁军进到屋里转了一圈,东屋西屋都看了一下,还别说,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和他记忆里还挺像的,就是外屋中间少了一架石磨。
那时候不少人家家里都有石磨,磨米磨豆子磨豆腐,都是自己动手。累,但是踏实,做出来的东西贼香。
到处看了看,简单的回忆了一下,四个人从院子的西门出来,爬上土坎来到国防路上。
“这个地窖还在吗?”爬到一半,张铁军指了指小路边上的土坡:“是在这吧?是这。”
“在,”二叔说:“我让人掀了重新弄了一下,扩大了一点儿做了加固,原来的桩子都已经不行事了。”
张爸就感叹:“原来那个时候的人多淳朴,地窖放在院子外面从来就没丢过东西,你说怪不怪?那个时候可是家家缺衣少吃的。”
“不敢呗。”二叔说:“院子里又是狗又是鹅的,二舅还有洋炮,真敢来偷东西不怕挨轰啊?那地窖下去了往上爬也得时间。
不过咱们堡把地窖放在院子外面的确实就是二舅一家了,再没有了,有些人家都把窖门挖在屋里头,就怕丢东西。”
“啥是洋炮?”周可丽不懂:“大炮啊?”
“洋枪。”张铁军给她讲了一下:“有点像燧发枪,从枪管往里装药,装铅砂,后面有个狗头,得用一种专门的火帽来击发。”
“没见过,打的远吗?”
“不远,十来米吧,但是近战无敌,那家伙一打一大片敌我不分,属于是方圆之内众生平等型的,枪管有大拇指那么粗。”
张爸笑着说:“你姥爷那杆洋枪我还用过呢,打家巧(麻雀),结果打完发现都吃不了了,身上全是枪砂,密密麻麻的抠都抠不出来。”
二叔也笑:“那东西就是吓唬人的,声到是大,一打一股黑烟,指望它打什么那就别想了,就是壮个胆儿。
没啥劲儿,见伤不见血的。
那谁,堡里大麻子不就是给那玩艺儿轰的嘛,他自己装药没装没对劲儿,一炮轰自己脸上了,半张脸全是砂眼儿。”
“装砂子本来就是吓唬人的,”张爸说:“那玩艺儿打东西得用大粒儿,或者独子才行,劲头不小,野猪都能撂倒。
后来是上面有指示说不让用独子了,规定了三个还是四个型号的枪砂,不过那玩艺儿也就是说说,还是有人用。
都是上山进林子用,平时可不就是装点细砂吓唬人的,那还能真打呀?”
“那火药和铅砂从哪弄啊?”周可丽问。
“去供销社买呗,火药,火帽,枪砂,枪皮子,啥都有,一直到前几年慢慢的那些玩艺儿才不卖了的,枪也都收了。”
“也不是收,后来得花钱办证,”二叔说:“山上也没啥东西了,再说还得花钱,就把枪都交了。没啥用了。
咱家那杆我是八九年交的,还给了一斤糖奖励呢。”
“不是今年才开始收枪的吗?”周可丽问张铁军。
“以前不是收,但是鼓励大家交,现在是必须得交,私人就不允许持有了,两码事儿。”
“以前可了不得。”张爸说:“冲锋枪手枪,步枪,有的人家连机枪都有,也不知道都是从哪弄回来的,还有子弹。
现在想想那时候到也没乱,也没听说过谁家用那个把人给突突了的,都是上山带着。”
爬到土坎上面,上来就是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核桃树,张铁军小时候经常爬到上面去待着,啥也不干就坐在上面发呆那种。
不过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树桠都长高了,张铁军过去比划了一下,当年的身高已经爬不上去了。
核头树下面坎下就是那棵大山楂树,长的姿势有点像黄山那棵松树似的,算下来也得有二三十年的年纪了,还是郁郁葱葱的结满了果子。
山楂树有刺儿,不能爬,它下面是一块巨大的青石头,那是张铁军小时候的据点儿,能在上面一趴半天不动地方。
山里一到秋天哪哪都是好吃的,核桃榛子栗子山桃山梨山葡萄,土里长的树上结的,抱着过来就坐在大青石上边砸边吃。
吃的手指乌黑小脸像鬼似的,无比的满足和快乐。然后回家了就是一顿笤帚疙瘩炒肉。
不过打也白打,第二天照旧弄的又是一身。
张铁军就说,张爸和二叔在一边听着就乐,他们小时候也是那样,一点都不带换样的。
过了马路,山上林子里就是张铁军太爷太奶和爷爷奶奶的坟地,原来要从金坑那边的斜坡上去绕一大圈,特别不好走。
实际上连个路都没有,冬天还好些,夏天草长的壮完全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凭着感觉硬趟,又割手又划脸还要小心有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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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了,二叔找人用石头砌了条路出来,这下子上去就要轻松多了。
而且现在山坡上都种了树,草长的也不像那么茂盛了。原来的草都能长到一人多高。
树长起来以后草就会越来越矮,慢慢的会退出树木地带。树森里没有阳光,它不喜欢。
一家人顺着石阶上了山,张铁军仔细看了看,还行,新栽的红松基本上都是活的,等以后长起来就是一片好林子。
“以后打松塔也是个累活,”二叔看到了张铁军的目光,笑着说:“这也种的太多了,哪有这么干的你说,那玩艺儿才不好弄呢。”
“等分钱的时候你们就不嫌累了。”张铁军也笑起来:“这东西栽下去就不用管了,一年一茬钱,还有什么能比它好的?”
松籽儿向来都是坚果里面的贵族,这个时候就比榛子什么的贵了一截,以后会更贵,那可是致富的好宝贝。
只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还没有这个意识,除了给孩子弄几个回来馋馋嘴没有人愿意弄它,是真的累。
这东西长在树尖上,红松这东西又高又直根本没法爬,相当不好采,松塔又大又沉,一个塔里还出不来多少籽。
还不好剥,弄的到处都是松油。
这玩艺儿可是绝对的好东西,健心润肤养五脏,延年益寿,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把它夸的像朵花似的,篇幅相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