锔盆锔碗锔大缸,缸里有个小姑娘。十几了?十八了,明年就该结婚啦!
一时又玩落网捞鱼游戏,两人拉手架在头顶做网洞形状,其他人鱼贯而入,看准弱小者或末尾者,迅速落手臂夹住。随着童谣声响起,公冶平和贾大胆用手臂拱起一个洞口,队伍行动起来:
一网不捞鱼,二网不捞鱼,三网捞个小尾巴鱼。
手臂落下时,常常把香惠让过去,而故意把大呱嗒夹住了,气得她嘟囔道:“总欺负我,不带这么玩的。”香惠嘻嘻说笑:“夹你正好。”黄士魁带头高唱:
蛤蟆蛤蟆气鼓,气到八月十五,八月十五杀猪,气得蛤蟆直哭。
喊声刚落,逗得大家又乐了一波。大呱嗒嚷嚷:“不玩了,不玩这个了,换一个。”香惠问玩啥,贾大胆说:“来,咱玩娶亲游戏,来,选新郎官新娘子。”大呱嗒说:“你张罗就你当新郎。”贾大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不合格。”他把头扭向魁子,“让魁子当新郎官合适,他一表人才嘛!”见大家一轰声地赞成,魁子胸脯一挺:“当就当。”问谁是新娘子,女孩子们一阵嘻哈,没一个主动配合的。魁子就说:“我来选,选谁是谁。”大家一致同意,我一指香惠:“就你了。”香惠一边往大呱嗒身后躲一边说:“让呱嗒当吧。”呱嗒傻笑道:“人没相中我,就你了,快点儿,一会儿坐轿子拜堂成亲。”
贾大胆充当代东的,让大呱嗒充当接亲婆,给其他小伙伴也分配了迎娶和成婚仪式的各种角色,伸手把大呱嗒脖子上粉色的方围巾扯下来,盖在香惠头上,忙喊:“吉时已到,新娘子上轿。”香惠两腿分开骑在两个淘小子的结腕上,美滋滋地享受坐轿子的乐趣。接亲队伍绕着老神树游走一大圈,张呜哇还把双手圈在嘴边,呜哇呜哇学吹喇叭。回到老神树下,贾大胆让我和昙花并列站好,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了导演,又是指挥又是说戏,紧着忙活。他主持成亲仪式,高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我和昙花对着老神树拜了又拜,然后双双对拜。这游戏玩得十分认真,就像成年人举行结婚典礼似的。
拜完天地,贾大胆吵吵:“送入洞房!”大呱嗒问:“哪是洞房?”贾大胆一指老神树下的长条青石墩:“这就是洞房的床,让新人坐福。”大呱嗒把香惠拉坐在青石墩上,贾大胆和公冶平刚把魁子摁坐在香惠旁边,小伙伴们又一阵起哄,让揭开盖头。魁子笑嘻嘻地伸手,抓住方围巾垂在前面的一个角,轻轻揭开,只见香惠满面羞红,煞是好看。贾大胆忽然说:“还有个环节,喝交杯酒。”魁子说:“没有酒盅啊。”贾大胆说:“手一握,做个样子。”于是,上来又一顿忙活,强行把魁子和香惠的手臂交叉挎在一起。
喝完交杯酒,魁子站起来,假装醉熏熏的样子,自语道:“咦,有点儿晕乎,咋喝多了呢?”说着,就摇晃着身子,走得里倒外斜的,这一出戏把小伙伴们逗乐了。贾大胆说:“你也太不担酒了,一盅就醉了。”大呱嗒戏弄道:“你喝多了可别尿炕,尿炕能把小媳妇冲跑了。”话音刚落,小伙伴们哄然大笑。
正玩得尽兴时,从小学校门前忽然传来浪唱《对口令》的声音,鬼子漏领唱,一群小嘎子们附和:
小孩小孩咱俩玩,干啥玩?打火镰。火镰花,买甜瓜。甜瓜苦,买豆腐。豆腐甜,买只船……
小嘎子们一齐唱:
嗑一嗑二嗑金桥,金桥底下落花瓢。落什么落?朱八戒,猪什么猪?耗子窟。耗什么耗?儿马尿……
闻听《对口令》,这边的小伙伴们呼啦啦飞跑过去,把魁子和香惠留在了原地。香惠看了看魁子,忽然很认真地问:“才刚,为啥会选我?”魁子一笑,有意讨她欢心:“因为你长得带劲呗,说话声音也好听。”香惠又问:“将来算数吗?”魁子不加思索地回答:“算数。”这回答,香惠很满意,笑得一脸妩媚:“那拉个钩吧。”魁子和香惠把手指勾在一起,一边拉一边齐声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远处,鬼子漏与几个小嘎子继续唱着:
……肚什么肚?描花鹿。描什么描?大花袍。大什么大?大喇叭。喇叭吹呀吹,吹到老马家。老马家下雹子,专打秃脑瓜后脑勺子。
鬼子漏故意抬高公鸭嗓起哄:
喇叭吹呀吹,吹到老黄家。老黄家下雹子,专打带户鲁后脑勺子。
一个小嘎子喊:“带户鲁子是谁呀?”鬼子漏嚷:“魁子呀。”魁子一听就火了,飞奔过去,把鬼子漏撂倒在地,啪啪煽嘴巴子,一边打一边问:“你说谁是带户鲁子?你也是随娘改嫁的,你是啥?”鬼子漏只好承认自己是带户鲁子。三喜子从村公所出来,强行把他们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