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山魈夜哭

还有重机枪,连枪管都找不着,

这还怎么打仗?”

说着,他猛地一抖手中帆布上的收集的物资,

只听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滚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

只见里面滚出了四把驳壳枪,

小主,

九支中正步枪,还有四支枪管歪扭得不成样子的波波沙冲锋枪。

这些武器虽然还能使用,

但显然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坏,

其性能和可靠性都大打折扣。

这些武器都是他们从泥泞中艰难地扒出来的,

显然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坏。

徐天亮则默默地蹲在角落里,

仔细地擦拭着子弹。

他的金陵话中带着一丝狠劲:

“每支枪平均只有三十发子弹,

手榴弹也只剩下十七颗了。

不过,这些应该足够我们打一场漂亮的遭遇战了。”

古之月摸着裤腰里的勃朗宁,

枪柄上的防滑纹早被手汗磨平,

他忽然想起出发前沈处长说的:

"日军在黄山设了飞机引导点,

专给轰炸渝城的轰炸机指路。"

“撤吧!”

三排副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抱着膝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暖和一些。

他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泥巴,

那是刚才在泥地里爬行时沾上的。

“没电台,没重武器,

拿什么去跟鬼子硬碰硬?

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他的话语像一根尖锐的刺,

直直地扎进人群之中,

引起了好几个人的共鸣,他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张教育长却突然用合肥话吼了起来:

“撤退?

我们追了十天十夜,

好不容易才追到鬼子的尾巴,现在就这么放弃?

小顺子的尸首还躺在外面呢,

我们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手指着洞外,那里新堆起了八个土包,

那是他们牺牲的战友的坟墓。

坟头的木牌在雨水的冲刷下已经变得歪歪扭扭,

仿佛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古之月默默地盯着那跳动的篝火,

火苗在徐天亮的脸上晃出明暗的光影。

徐天亮正用刺刀挑着鞋底的泥巴,

忽然抬起头来,

露出了那缺了半颗的门牙,笑着对古之月说:

“老古,你说咱苏北人是不是就像驴子一样,

越是遇到陡坡,

就越要去啃那硬邦邦的草呢?”

这句话让古之月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庐山的山地,

他想起了那些年带着游击队在鄱阳湖扒铁轨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的子弹打光了,

就只能用铁锹去砍鬼子,

哪怕面对再大的困难,他们也从未想过退缩。

他站起来时军毯从肩上滑下,

露出里面补丁摞补丁的棉袄:

"沈处长的情报说,鬼子间谍队就藏在一线天的附近。"

他敲了敲岩壁,回声混着远处的狼嚎:

"现在撤,小顺子他们的血就白流了。

咱没电台,就用耳朵听;

没大衣,就用体温熬。

等抓住那帮摆信号的王八蛋,

老子要拿他们的狗爪子给弟兄们祭坟!"

第七天的冻雨比鬼子的刺刀还冷。

古之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尝到的不是雨水,

是冻成冰碴的血。

棉大衣早就成了硬壳,

裹着半张烙饼的油纸在怀里窸窣响——

那是最后半袋炒米熬成的糊糊,

二十六个人分了三顿。

徐天亮走在队尾,

用刺刀戳着路边的松树,

每截松针上都挂着冰棱,

像极了那年在南京城看见的鬼子刺刀阵。

牛新河发着高烧,靠在一棵老槐树上喘气。

古之月摸他额头时,

掌心触到的温度比冰块还凉,却见这小子还在笑:

"长官,等抓住鬼子...

能不能让我给电台装个防砸壳子?"

这话让周围的人都红了眼,

徐天亮突然指着前方喊:

"雾散了!"

山谷里的浓雾正被风撕开,

露出半片平缓的草甸。

古之月眯起眼,看见草甸中央有几堆新翻的土,

还有几根枯树枝摆成的十字——

那是日军常用的航空引导标志。

更远处,几个黑影正弯着腰摆弄什么,钢盔在冻雨中反光。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鼓里撞,

像当年趴在战壕里等冲锋号的滋味。

徐天亮凑过来,金陵话轻得像猫步:

"班头,看见那堆白布条没?

鬼子在摆T字信号,等飞机来认路呢。"

队伍在冻雨中潜行,

胶鞋底碾过结冰的草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