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山魈夜哭

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古之月数着前方的黑影,七个,不,八个,都背着王八盒子。

他摸了摸腰间的二十响驳壳枪,

子弹早已上膛,枪口的准星却在发抖——

不是冷,是恨。

想起小顺子被冲走时那声没喊完的"长官",

想起泥石流里战友们睁大的眼睛,

他忽然觉得浑身的血都往脑门上涌,

连冻僵的手指都开始发烫。

徐天亮突然拽了拽他衣角,

小主,

下巴朝右前方点了点:那里的岩石后,

还有两个鬼子正架着电台,

天线在风中摇晃。

古之月无声地比出手势,

弟兄们立刻分成三组,像狼群般包抄过去。

离最近的鬼子只剩二十步时,

一声枪响突然打破寂静——

是牛新河的步枪走火了。

鬼子们惊惶抬头的瞬间,

古之月看见他们胸前的膏药旗徽章在冰光里一闪,

突然想起沈处长说的:

"这些杂种每摆一次信号,

渝城就要落无数颗炸弹。"

"打!"

他的苏北话混着冻雨砸向鬼子,

驳壳枪在手中跳动,

第一发子弹就掀飞了举旗鬼子的半边脸。

徐天亮的中正步枪跟着怒吼,

子弹擦着古之月耳际飞过,

将正要发报的鬼子钉在岩石上。

草甸上顿时炸开了锅,

鬼子们的叽里呱啦混着波波沙的突突声,

冻雨中腾起阵阵白烟。

古之月看见一个鬼子举着指挥刀冲过来,

刀刃上的冰花在他眼前碎裂,

他突然想起小顺子的断手,

想起被砸烂的电台,

于是扣扳机的手指更加用力,

直到弹匣打空,

直到那个鬼子的钢盔被打得稀烂。

战斗结束得很快,八个鬼子横七竖八躺在地面上。

古之月踩着血迹走向那堆信号标志,

看见白布条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旁边散落着几页密码本,

边角被冻雨浸得发皱。

徐天亮踢开鬼子的电台,金陵话里带着笑:

"班头,这鬼子真不经死,

本来还想留个活口,

不一不小心全死了。

这回咱不用电台了,

直接拿鬼子的脑袋给重庆报信。"

他蹲下身捡起半块烙饼,

那是从鬼子背包里掉出来的,

比他们的炒米饼子还硬。

众人围过来时,古之月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飞机的轰鸣。

不是鬼子的轰炸机,是自家的侦察机。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看见机翼上的青天白日徽记在冻雨中闪光,

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牛新河被扶过来时,正盯着地上的信号标志笑:

"长官,等回去...

我要给电台设计个防砸壳子,

就用鬼子的钢盔改..."

话没说完就咳嗽起来,

古之月拍着他后背,

忽然听见徐天亮在耳边说:

"班头,前面就是一线天了,

沈处长说的联络点该在那儿。"

他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远方的山崖。

那山崖高耸入云,陡峭而险峻,仿

佛是大自然用斧凿雕刻而成的杰作。

在那山崖的缝隙中,

冰棱如同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刀,

悬挂在那里,反射着微弱的阳光,

闪烁着寒光。

队伍在重新整队,

二十六个人都挺直了腰板,站得笔直。

他们的棉大衣虽然已经破烂不堪,

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尽管他们的子弹所剩无几,

但那团火焰却在他们的眼中燃烧,永不熄灭。

古之月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密码本,

那是他们此次任务的关键。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密码本时,

他忽然感觉到肩上的担子似乎轻了一些。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即将取得胜利,

而是因为他们终于离那个该死的引导点更近了一步。

天空中的冻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打在人的脸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然而,古之月却感觉到风里似乎有了一些暖意。

这或许只是一种错觉,

又或许是他心中的那团火在燃烧,

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古之月并不知道,

在远处鬼子的尸堆中,

有一个鬼子的手指正轻轻地动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

就像是被风吹动的草叶一般,

几乎难以察觉。

但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中,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意味着危险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