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困兽犹斗

“少废话!

老子在霞飞路耍大街时,

踹开的保险柜比你喝过的胡辣汤还多!”

病房门“砰”地撞在墙上,

牛新河的粗布衫带着码头的咸腥味涌进来,

身后跟着个戴圆框眼镜的瘦高个,

镜片上还沾着江堤的泥点——

正是今早假装运送血浆的“医生”。

古之月的手指刚勾住床头的二十响,

小主,

就看见许保国冲他眨了眨眼,

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窗台上的搪瓷缸——

那是刚才刘海棠故意碰歪的、作为暗号的标记。

楼道里突然传来皮鞋跟磕在台阶上的响动,

三长两短,正是税警总团当年在淞沪战场用过的联络码。

徐天亮的手指在床单上敲出摩尔斯电码,

刘海棠弯腰捡镊子时,

掌心已经扣住了手榴弹的铜环。

“找到了!”

牛新河突然压低声音,

河南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山田那龟孙的老窝在朝天门码头三号货栈!

戴局长说今晚——”

话没说完,走廊尽头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

接着是子弹擦过门框的尖啸。

古之月看见许保国猛地转身,

白大褂下的汤姆逊冲锋枪喷出火舌,

门框上的“二等病房”木牌应声碎成三截,

木屑扎进他手背上的绷带。

硝烟味炸开消毒水的凝滞,

古之月滚下床时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搪瓷缸,

昨夜没喝完的大麦茶泼在地板上,

混着血腥味在瓷砖缝里蜿蜒。

徐天亮单腿跪在床后,用金陵话骂着脏话开枪还击,

子弹打穿窗玻璃的瞬间,

他看见楼下的鬼子正架设掷弹筒——

炮口反光里,山田次郎的白大褂上沾满了不知谁的血,

领口的勋章像块烧红的烙铁,

烙在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刘海棠突然扑过来压在古之月身上,

湘潭话贴着他耳朵发烫:

“鬼子摸上来了!

牛新河去叫援军,小许守楼梯——”

话没说完,楼道里传来密集的枪响,

许保国的上海话混着子弹上膛声:

“都给老子缩着!

让这些东洋赤佬尝尝法租界巡捕房的枪子儿!”

古之月从床底摸出备用弹匣,

血腥味在舌尖漫开,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远处江心货轮的汽笛诡异地同步,

像极了母亲当年在灶间拉风箱的节奏,

却又带着硝烟熏过的沙哑。

当第二颗手榴弹在走廊炸开时,

古之月终于看清了冲在最前面的“医生”——

那家伙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三八大盖马枪的枪托,

刺刀尖上滴着的血珠,正砸在楼道的“静”字标语上。

徐天亮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子:

“老古你瞧,这些鬼子的白大褂比咱的绷带还干净,

怕不是刚从靖国神社的茅厕里捞出来的?”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牛新河的大喊:

“援军到了!

是戴局长的人——”

话音未落,楼道里突然响起整齐的德制MP38冲锋枪射击声,

那是税警总团特有的、像炒豆子般的脆响。

古之月扶着墙站起来,

看见许保国靠在楼梯扶手上,

白大褂前襟全是血,却还在用上海话骂娘:

“他娘的小鬼子,

老子这把枪可是当年在公共租界缴的意大利货,

比你们天皇的屁眼还金贵!”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的快。

当硝烟散去,牛新河带着满身尘土冲进病房时,

古之月才发现他的粗布衫上划开了三道口子,

露出下面结着痂的旧伤。

许保国摘了染血的眼镜,上海话突然变得低沉

“张教育长有令,你们俩伤没好利索,

不准参加今晚的突袭行动。”

病房里突然静得能听见吊瓶里气泡上升的“咕嘟”声。

古之月感觉绷带下的伤口在跳痛,

比刚才被子弹擦过还要疼。

徐天亮盯着天花板上的吊扇,

金陵话里带着冷硬的碴:

“放屁。

老子这条腿就算断了,爬也能爬到朝天门码头。”

许保国叹了口气,镜片在灯光下反着光:

“别犯浑。

戴局长说,你们俩现在是鬼子的‘死人’,

活着比死了更能派用场——

再说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缠着绷带的身体,

“就你们现在这模样,去了也是给弟兄们拖后腿。”

古之月咬住后槽牙,

尝到了血腥味。

他看见徐天亮的手指紧紧攥住床单,

指节白得像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