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暗潮汹涌

随时准备绞碎撞见的活物。

外头突然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夹着苗语特有的清脆调子。

古之月耳朵一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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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苗家赶尸调的变种,

却多了分火药味。

木门 "砰" 地被撞开,

个戴银角帕的苗家姑娘挎着鹿皮箭囊闯进来,

靛蓝色百褶裙上沾着山莓汁的暗红,

腰间牛皮绳拴着柄缠着红布条的弩弓:

"古大哥!亮子哥!你们哨兵把二狗哥当土匪捆树上了!"

徐天亮正往枪口上套布套的手猛地抖了下,

金陵话都跑了调:

"我的个乖乖

!阿花你这是要把咱营房当苗寨火塘闯?"

叫阿花的姑娘瞪他一眼,

鹿皮箭囊甩在桌上,

里头的弩箭尾羽扫落账本上的红印泥:

"三年前在岳麓山,要不是二狗哥背着你爬了二十里山路,

你早喂了鬼子的狼狗。"

她说话时,

颈间的银项圈撞出细碎的响,

像山涧里的泉水碰着鹅卵石。

古之月这才看见门口站着个穿对襟青衫的汉子,

左脸刀疤从眉骨斜贯到下颌,

正是长沙会战时朝夕相处的传令兵孙二狗。

那道疤在油灯下泛着青紫色,

像条冬眠初醒的赤链蛇。

孙二狗冲他咧嘴一笑,

缺了颗门牙的嘴里呵出白气:

"长官,咱在雷公山剿了半年土匪,

听说侦查连缺会走山路的斥候。"

孙总队长的目光在孙二狗的疤上停了停,

突然笑了:

"当年岳麓山突围,你小子背着挺捷克式断后,

老子以为你早被鬼子挫骨扬灰了。"

他转头对古之月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明白 ——

这孙二狗在苗寨娶了阿花,

成了方圆百里有名的猎手,

带的二十几个苗家弟兄,

论山地作战比中央军的德械师还灵光。

阿花突然从箭囊里摸出枚生锈的手雷,

保险栓上还缠着苗族彩线:

"上个月在雷公山隘口,

咱拾到这玩意儿,

弹体刻着 ' 大日本帝国 ',引信却是美式的。"

她把雷体拍在桌上,

金属与木头碰撞的闷响,

像颗埋在心底的炸弹终于露了头。

徐天亮凑过去掂了掂,金陵话里带着惊讶:

"乖乖,这是鬼子九七式手雷改的引信,

咱中央军库房里可没这号杂种。"

孙二狗撸起袖子,

小臂上刺着半幅虎头徽记 ——

正是当年侦察连的队徽,

在火光下泛着暗红:

"隘口底下埋着三具尸体,

穿的是中央军制服,

兜里却装着军统贵阳站的通行证。"

他忽然压低声音,刀疤脸绷得铁紧,

"他们押运的货物,

用桐油纸裹着,

闻着像鸦片,摸着却硬得像枪托。"

营房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哨声,

值星官的吆喝穿透夜色:

"全连注意!

紧急集合!

三公里越野!"

孙总队长脸色一变,

抓起桌上的手雷塞进孙二狗手里:

"先去一营报到,

天亮后带你的人来侦查连。"

转身时又对古之月耳语:

"军统的耳目就在咱驻地,

说话做事都把舌头绕三绕。"

油灯在穿堂风里忽明忽暗,

古之月望着孙二狗和阿花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

听见阿花的银饰声渐渐混进远处的犬吠。

徐天亮突然戳了戳他胳膊,

金陵话里带着少见的认真:

"班头,刚才孙总队长说的美式引信鬼子雷,

莫不是跟桐油走私有关?"

他没答话,盯着桌上阿花留下的弩箭,

尾羽上的苗家图腾在摇曳的火光里像头跃起的猛虎。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

雨点砸在青瓦上像鬼子的机枪扫射,

古之月摸出怀表,指针指向凌晨两点 ——

正是三天前在镇远城头与周大麻子激战的时刻。

"把弟兄们叫醒,准备越野。"

古之月拍了拍徐天亮的肩膀,

苏北话里带着冷硬,

"从明天起,侦察连要加练山地奔袭,

带上苗家的弩弓。

雷公山的路,比镇远城头的巷子难走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