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暗潮汹涌

徐天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金陵话混着笑骂:

"得嘞,咱回头让阿花教弟兄们唱反调,

保证军统的密探听了直挠头。"

营房的木门在身后 "咣当" 关上,

古之月摸出孙总队长给的那份盖着 "极机密" 的文件,

火漆印在雨夜的微光下泛着暗红。

他知道,桐油走私的盖子虽然被军统强行合上,

但孙二狗带来的手雷、苗寨的线索,

就像撬开盖子的撬棍,

让底下的污糟事透出了一丝光。

集合的队伍在雨里站成模糊的黑影,

古之月看见孙二狗正在队尾教苗家弟兄调整弩箭角度,

阿花蹲在地上给个新兵系防滑草鞋,

银饰在雨帘中闪着细碎的光。

这让他想起在长沙会战的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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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互相包扎伤口时,

也是这样带着血的温暖。

雨幕中,徐天亮的金陵话突然响起,

带着惯有的痞气却多了分坚定:

"班头,你瞅着,

等咱侦查连练熟了苗家的山地术,

就算戴笠的走私船开到都匀城下,

咱也能摸上船去,把那些喝兵血的杂种,

一个个串在弩箭上晒成肉干!"

古之月望着漫天雨幕,

忽然觉得这冰冷的雨水,

洗不净码头的桐油味,

却能浇醒每个弟兄心里的火。

他摸了摸腰间的二十响,

枪套里的子弹在雨夜里透着冷意,

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让人踏实 ——

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些拿惯了枪的手还能握紧弩弓,

只要这些听惯了冲锋号的耳朵还能分辨苗家的警哨,

那些藏在桐油背后的豺狼,

终究会在侦查连的虎啸声中,露出原形。

晨雾漫进营房时,

古之月看见孙总队长站在操场边,

望着队伍消失在雨幕中的方向。

老长官的背影比昨夜更显单薄,

却依然像根立在乱坟岗的军旗,

任风雨拍打,也折不弯那股子硬气。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

侦查连要在军统的监视下练兵,

要在苗寨的助力下摸查,

还要在雷公山的迷雾中揪出那条走私的毒蛇。

但至少,现在他们有了新的弟兄,

有了会使弩弓的猎手,

还有了比汉阳造更安静的杀敌利器。

古之月摸了摸胸前的布袋,

里头装着从周大麻子那里搜来的码头钥匙 ——

虽然三号仓的门暂时还不能开,

但钥匙在手里,总会有找到锁孔的那天。

雨渐渐小了,远处传来孙二狗教苗家弟兄的号子声,

混着弩箭离弦的 "嗖" 响,在都匀的晨雾中荡开。

古之月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岳麓山,

孙二狗背着他突围时说的话:

"长官,只要咱弟兄们的枪还在,

鬼子就别想踩踏实中国的地。"

现在,这句话在他心里变了味 ——

只要咱弟兄们的枪还在,

不管是鬼子还是内贼,

都别想在咱眼皮底下偷鸡摸狗。

集合的哨声再次响起,

这次带着急促的短音。

古之月甩了甩湿透的衣袖,

苏北话在雨雾里炸开:

"侦察连的弟兄们!

把弩弓上弦!把草鞋扎紧!

咱今儿个要练的是 ——"

他顿了顿,望着孙二狗带着苗家汉子们跑回操场,

阿花正在给徐天亮演示弩箭的瞄准技巧,

银饰在晨光里闪得耀眼,

"要练的是,在狼窝里找骨头,在虎穴里掏崽子!"

徐天亮的金陵话跟着响起,

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对喽!咱侦察连,专给那些喝兵血的杂种,

送他们娘的 —— 苗家弩箭!"

笑声混着兵器碰撞声在雨幕中散开,

惊飞了槐树上的宿鸟。

古之月望着这群新旧混杂的弟兄,

突然觉得,都匀营房的暗火,

终究会烧成照亮前路的火炬,

哪怕这火要烧穿层层迷雾,

哪怕这光要刺痛所有豺狼的眼。

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

是军统的碉楼关不住的,

是桐油的恶臭盖不住的 ——

那是弟兄们眼里的光,

是枪口对准外敌内贼的决心,

是哪怕只剩最后一人,

也要咬下敌人半块肉的狠劲。

而这,才是侦察连的魂,

才是他们在这个乱世里,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