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仁安羌前夜

咱的枪子儿可不长眼。”

两人钻出帐篷时,正撞见英军士兵往战车上搬炮弹,

柴油味混着润滑油的气息扑面而来,

战车履带碾过碎石的声响,

像老黄牛在嚼铁豆子。

孙师长的吉普车是踩着饭点到的,

轮胎在红土路上拖出两道黑印。

他跳下车时,布鞋底子粘了块带刺的棕榈叶,

顺手扯下来塞进军装口袋 ——

那身灰布军装洗得发蓝,左胸口袋上还留着半块汗碱印,

像张皱巴巴的地图。

斯利姆迎上来要握手,

孙师长却先闻了闻空气:

“将军,您的炮兵阵地在西北两公里处吧?

火药味里混着红茶渣子,

是你们皇家炮兵的习惯?”

这句话让斯利姆的眉毛挑了挑,

翻译一时没反应过来,

孙师长已经走向刘团长:

“英国人的战车炮仰角不够,

打不了 501 高地。

让弟兄们把迫击炮拆开,

用马驮到山腰去。”

他忽然看见古之月手里拎着双英军皮靴,

鞋帮上划着三道白漆 ——

这是刚才摸哨时从鬼子尸体上扒的,

“把这鞋送给斯利姆将军,

就说咱们借他的炮,

回头还他一车鬼子的军靴。”

帐篷里的谈判声混着远处的枪声,

大虎一脸不爽地蹲在树荫下,

手里拿着一把已经有些磨损的枪,

正仔细地擦拭着。

他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用带着浓厚东北口音的脏话骂道:

“李满仓你个龟孙儿,

是不是把老子的擦枪油给偷喝啦?”

不远处,李满仓听到大虎的叫骂声,

立刻扯起嗓子用山东话回怼道:

“胡咧咧!俺可没偷喝你的擦枪油,

俺就是闻了闻,

那味道比咱老家的花生油还香呢,

俺就忍不住蘸着饼干舔了两口。”

就在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时,

一个缅甸老汉挎着竹篮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的竹篮里装着几个椰子,

显然是来这里卖椰子的。

老汉看到这两个中国士兵,

立刻露出了笑容,

然后开始用手比划着各种手势,

似乎是在询问他们是否要买椰子。

大虎见状,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英国巧克力,

像扔飞镖一样扔给了老汉。

老汉接住巧克力,

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他连忙从竹篮里挑出三个最大的椰青递给大虎。

大虎接过椰青,用牙齿咬开一个小口,

然后仰起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椰汁顺着他的下巴流淌下来,

浸湿了他的领口,

但他毫不在意,

因为这椰汁的清凉让他感到无比舒适,

仿佛一下子冲散了他满身的汗臭。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

斯利姆的战车队在下午三点整准时出发了。

车轮滚滚,履带嘎吱作响,

仿佛是一头钢铁巨兽在咆哮。

它们毫不留情地碾过路边的野芭蕉丛,

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回荡,

惊得林子里的孔雀惊慌失措地飞了起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们扑腾着翅膀,发出阵阵尖叫,

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感到十分恐惧。

孔雀展开它那蓝绿色的尾羽,

如同一道绚丽的彩虹般掠过战车顶部,

然后迅速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古之月趴在战车顶上,

怀里紧紧抱着从英军那里“借”来的望远镜。

这望远镜的镜片上还沾着些许威士忌的酒气,

显然是某个英国大兵昨晚用它偷看姑娘时不小心留下的。

古之月突然看到前方的土坡上闪过一道钢盔的反光,

他立刻用苏北话冲着驾驶员大喊:

“停车!鬼子的观察哨在树上!”

话音未落,一阵迫击炮的闷响几乎同时炸开。

原来是徐天亮带着二排在山腰处开火了,

炮弹准确地落在鬼子哨位的周围,

掀起了一片尘土和树叶。

被炸起的泥块和树叶如雨点般砸在战车上,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赵大虎从车尾探出头来,

操着一口东北话,

笑嘻嘻地对古之月说:

“副连长,您瞧瞧咱这炮打得,

比英国佬的准头强多了吧?”

古之月没答话,盯着望远镜里乱跑的鬼子,

忽然看见辆日军装甲车转过弯道,

车身的膏药旗在阳光下白得刺眼。

“通知炮兵,集火那辆装甲车!”

古之月站在战车上,

手中的马鞭早已被他换成了一把鬼子的指挥刀。

刀鞘上精美的樱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让他不禁想起了在南京时见到的那些日本军妓。

“赵大虎,你带弟兄们从右翼摸过去,

把鬼子的机枪巢给我端了!”

古之月转头对身旁的赵大虎喊道。

赵大虎二话不说,

带着手下的士兵们迅速朝右翼冲去。

古之月跳下战车,

这时,英军的驾驶员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古之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然后回敬了一个中指。

这个动作是他在昆明跟美国顾问学来的,

专门用来气那些英国佬。

果然,那名英国驾驶员气得直拍方向盘。

黄昏时分,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

斯利姆将军再次闯进了指挥部,

他的马靴上沾满了红泥,

显然是刚刚从前沿阵地回来。

孙师长正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前,

借着微弱的油灯灯光研究地图。

灯芯时不时地“噼啪”爆响,

火星溅到他的手背上,

他也浑然不觉。

“将军,您是来催我们的进度吗?”

孙师长头也不抬地问道。

斯利姆将军扯下了脖子上的领带,

他的白衬衫领口已经被汗水湿透,

留下了一圈圈的汗渍。

“我的战车已经损失了三辆,

而你的人却还卡在第二道防线!”

斯利姆将军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恼怒。

刘团长面带微笑,

不紧不慢地将一张草图递到了孙师长面前。

这张草图上,

用醒目的红色笔迹圈出了三个明显的错射点,

仿佛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您看,就是这三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