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亡命归建

他的目光紧盯着洞口外那摇曳的火把影子,

心中暗自思忖着鬼子的意图。

这次,鬼子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往洞里投掷手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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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古之月感到十分诧异。

他不禁猜测,

或许是鬼子已经摸清楚了他们所剩无几的弹药情况。

古之月怀里的指南针此刻正硌得他的肋骨生疼,

但他根本无暇顾及。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下午走错的那条岔路,

心中懊悔不已。

如果不是吕老四突然说看到了山魈的眼睛,

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在三十里外的补给点,

尽情享受着压缩饼干的美味了。

正在这时,赵大虎拎着半壶凉水走了过来。

他的枪管上还挂着从鬼子尸体上扯下来的太阳旗,

那面旗帜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孙二狗闻声转过头去,

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李满仓尸体旁边的吕老四。

只见吕老四的肩膀不停地抽动着,

显然是在哭泣。

李满仓的肚子被打穿,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为了保护孙二狗而挡下了那颗致命的子弹。

孙二狗的河南口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

他怒声吼道:

“吕老四,你哭个球啊!”

“哭你娘个腚!”

孙二狗抄起枪托就往前窜,

“老子让你盯着后洞你在这儿装孝子?

山魈把你肠子叼走都没人给你收尸!”

吕老四没躲,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却还是盯着孙二狗的脸道:

“排长,满仓哥的鞋还没脱下来……

他说打完仗要寄回山东老家……”

古之月怒不可遏,

他猛地伸手一把揪住孙二狗的后衣领,

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

怒吼道:

“够了!

你们两个要是再这样无休止地闹腾下去,

老子就把你们俩一起扔给那些该死的鬼子,

让他们拿去喂狼!”

他的目光落在吕老四那还在渗血的后脑勺上,

突然间,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小子入伍的时候才不过十六岁,

只不过因为一脸老态,才从小吕四变成吕老四,

那时候他连扛枪都还没有扛锄头来得熟练呢。

洞外,那刺耳的喇叭声依然在不停地响着,

与夜风中飘来的硝烟味交织在一起,

仿佛是老家晒谷场上燃烧麦秸的味道。

这股味道让古之月的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思乡之情。

“都给老子听好了!”

古之月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低沉,

同时,他手中的那把二十响手枪也在掌心灵活地转了个花,

“后半夜换岗的时候,

赵大虎你带着二虎守在洞口,

孙二狗,你去盯着后洞那条裂缝。

昨天你不是说看见有蛇从那里爬过吗?

说不定那地方能过人呢。”

孙二狗一听,刚想张嘴反驳,

古之月立刻瞪了他一眼,接着又补充道:

“还有,你把你的那把大刀磨得锋利一点,

你可收好了,

可别到时候砍到自己人的脚后跟!”

洞里的时间仿佛被浸泡在了浓稠的醋里,

变得黏滞而缓慢,

无论怎样用力拉扯,

都无法将其扯开。

古之月无聊地数着洞顶滴落的水珠,

当第十九滴水珠砸在手背上时,

后洞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石头滚动声响。

他心中一紧,迅速摸黑拧开手电筒。

光柱刚一扫过凹凸不平的洞壁,

就瞥见一个黑影紧贴着岩壁微微晃动了一下。

古之月毫不犹豫地将二十响手枪顶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

黑洞洞的枪口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那人浑身湿漉漉的,

衣裳破烂不堪,仿佛被山猫狠狠地抓过一般。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

他的嘴里竟然还叼着半支烟,

火光在一明一暗之间闪烁,

隐约照出他脸上沾着泥土的笑纹。

“老总,别开枪,我是中国人。”

一口云南保山话中夹杂着些许缅甸腔调,

混合着烟叶和腐叶的味道,

如同一股陈腐的气息钻进了古之月的鼻中。

“把手举起来!”

孙二狗的大砍刀从侧面压了过来,

刀刃刮过对方的手腕时,

古之月才注意到他掌心的老茧竟然比枪托还要厚实。

那人慢慢转身,

火把光里能看见他腰间别着把砍柴刀,

脚腕上缠着浸血的布条:

“我叫陈阿发,

在瓦城开杂货店的。

听见枪响就顺着山溪找过来,

你们后洞的裂缝通着条暗河,

鬼子没料到后边还有路。”

赵大虎突然用东北话嘀咕:

“别是鬼子的探子吧?

这口音比俺们连长的苏北话还绕。”

陈阿发却从裤兜掏出个铁皮盒,

里面装着半块发霉的压缩饼干:

“上个月在曼德勒见过新 38 师的弟兄,

他们给过我这个。”

古之月接过饼干,

摸到铁皮盒底刻着的 “青天白日” 徽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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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国军发的制式干粮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