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野林绞索

吕老四顾不上这些,

他赶紧把嚼碎的草药糊成一团,

然后敷在了张满贵的伤口上。

接着,他又撕下自己的衣襟,

紧紧地裹住了伤口,

以防止药泥掉落。

做完这一切后,

吕老四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当他看向张满贵时,

却发现他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张满贵的眼皮开始不停地打架,

仿佛随时都可能昏睡过去,

而他的体温却像火一样滚烫,烧得吓人。

古之月见状,连忙伸手摸了摸张满贵的额头,

这一摸,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张满贵的额头热得像一块烤红的烙铁,

而且古之月还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尸臭味。

他心里清楚,

这是蛇毒攻心的征兆,

如果不能及时救治,

张满贵恐怕就性命难保了。

“背他走!”

古之月当机立断,

他迅速扛起了张满贵那沉甸甸的躯体,

准备尽快带他离开这里,

寻找更安全的地方进行救治。

然而,张满贵的身体实在太重了,

压得古之月的肩带咯吱作响,

仿佛随时都可能断裂。

密林中的蚊虫突然密集如黑雾,

叮咬声像无数细针在皮肤上跳跃,

吕老四边走边拍打后颈,嘟囔着:

“等回了曼德勒,

老子要把这林子浇上汽油烧个干净……”

队伍在藤萝沟转了不到半里,

山风里突然飘来皮靴踩水的哗啦声。

赵大虎的东北话带着痰音低喝:

“狗日的,有尾巴!”

他端着歪把子退到队尾,透过叶片间隙,

看见二十米外的灌木在晃动,

几顶缀着伪装网的钢盔时隐时现,

钢盔上的星徽在阳光下闪过冷光。

“是鬼子!

带缅人向导!”

孙二狗从腰间扯下两颗手雷,

保险销的脆响惊飞两只夜鹭,

“连长,俺带大虎几个人断后!

你们钻左面的刺藤丛,别回头!”

古之月还没开口,

河南人已猫着腰钻进腐叶堆,

枪管上的伪装网刮得枯枝乱响。

第一颗手雷在日军先头部队炸开时,

古之月刚把张满贵塞进刺藤丛。

火光中,他看见孙二狗正用三八大盖点射,

枪口火舌映出他龇牙咧嘴的表情。

赵大虎的歪把子怒吼着扫倒三个鬼子,

弹壳蹦在岩石上叮当作响,

却见更多日军从侧面包抄,

掷弹筒的炮口已经对准阻击阵地。

王富贵的山东话突然撕裂空气:

“俺的子弹打光了!”

这个曾在台儿庄用大刀砍翻七个鬼子的汉子,

此刻甩出手雷后,竟抄起断刀扑向敌群。

刀刃捅进鬼子胸口的闷响混着自己中枪的闷哼,

古之月看见他倒下前,

还在朝赵二虎咧嘴笑,嘴里喊着:

“给老子报仇!”

赵二虎的机枪突然哑火,

他低头换弹匣的瞬间,

一颗炮弹在身边炸开。

气浪掀飞他的钢盔,

弹片划过右脸,

东北话带着哭腔:

“哥!哥你咋 ——”

话没说完,赵大虎已扑过来,

用身体挡住射向弟弟的子弹,

鲜血喷在赵二虎的歪把子上,

染红军械上的樱花标记。

孙二狗的弹匣打空了,

他摸向腰间,发现只剩最后一颗手雷。

日军指挥官的军刀在阳光下划出弧线,

十多个鬼子端着刺刀逼过来。

河南人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

“狗日的,老子带你们见阎王!”

他扯掉手雷保险销,

转身扑向最近的日军机枪阵地,

爆炸声响起时,

恰好传来赵二虎的怒吼:

“二狗哥!”

古之月背着张满贵狂奔,

刺藤在身上划出无数血痕。

身后的枪声渐渐稀疏,

只剩零星的爆炸和闷哼。

当他在一处岩缝暂歇时,

发现阻击小组只剩赵二虎一人,

这个东北汉子的右脸全是血,

怀里抱着打废的歪把子,

嘴里不停地念叨:

“俺哥说,东北人不兴后退……”

夜幕降临,篝火在岩洞口跳动,

映着十七张沾满泥血的脸。

古之月清点物资:

手雷剩 11 颗,每支步枪子弹不足二十发,

唯一的歪把子还缺了根撞针。

食品袋里的日军罐头只剩三盒,

混着雨水的炒面散发着酸败味。

张满贵的烧退了些,却陷入昏迷。

吕老四突然开始打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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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浑身发抖,牙齿磕碰声像在敲梆子,

接着又浑身冒冷汗,

把裹身的军毯浸透。

贵州话断断续续:

“连长…… 冷……

冷得骨头缝里有冰碴子钻……”

古之月摸了摸他的额头,

烫得惊人,却又凉得像块石头。

新兵的眼皮半开半合,

盯着篝火发怔,

突然指着火光惊叫:

“鬼子!

鬼子从火里钻出来了!”

他猛地抽搐,双手乱抓,

指甲抠进掌心渗出血来,

却又突然蜷缩成一团,嘟囔着:

“俺娘…… 俺想喝碗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