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自己的背包里搁着。
"阿花,阿花你听我说。"
古之月抓住阿花的手,
看见她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他们阻击鬼子的追兵,
给咱们争取了撤退时间。
可是... 可是后来咱们没找到他们的遗体。"
孙师长叹了口气,合肥话软了几分:
"妹子,没见到遗体,
就不算阵亡。
咱军队里多少弟兄,
看着被炸飞了,
最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拍了拍古之月的肩膀,
"你带些人回去找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阿花突然蹲在地上,
苗话里带着呜咽:
"他说过要给我买红头绳,
他说过..."
古之月喉咙发紧,
想起孙二狗总在行军时哼的湖南小调,
想起赵大虎教新兵拼刺刀时的虎劲儿。
他们明明该坐在老乡的热炕上,
啃着窝头听赵大虎吹牛皮,
怎么就留在了那片该死的山坡上?
"古连长,"
孙师长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明天就回师部,
侦察连的编制等着你去搭架子。
记住,老子要的是能打硬仗的兵,
不是只会躲战壕的孬种。"
师长起身时,
大衣角扫过床头柜上的搪瓷缸,
发出清脆的响。
夜色渐深,病房里的灯次第熄灭。
古之月摸着新领的连长肩章,
听着窗外的风声,
仿佛又听见孙二狗的湖南话在耳边:
"古副连长,
等打完这仗,
咱去湘潭吃灯芯糕呗?"
他轻轻地伸出手,
摸索着枕头下方那本略显破旧的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对于他来说,
不仅仅是一个记录工具,
更是他与兄弟们之间深厚情感的纽带。
翻开笔记本,每一页都记录着兄弟们的籍贯和喜好。
赵大虎,那个来自东北的汉子,
对酸菜情有独钟;
张满贵,睡觉总是不自觉地磨牙,
让人忍俊不禁;
还有孙二狗,
总是念叨着要攒钱给心爱的阿花买一只漂亮的银镯子。
窗外,更夫的梆子声传来,
清脆而有节奏。
古之月的目光缓缓从笔记本上移开,投向天花板。
天花板上,树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知道,明天,
他将再次踏上那片充满硝烟的战场。
伤兵营的晨光,总是会如期而至,
照亮这片曾经经历过无数生死的地方。
然而,有些兄弟,
却永远地留在了昨天的暮色里,
成为了他心中无法磨灭的记忆。
古之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缠满绷带的胳膊,
那是昨天战斗留下的痕迹。
他紧咬着牙关,
暗暗发誓:
新的侦察连,
一定要带着那些未完成的使命,
继续奋勇向前。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天渐渐亮了起来。
护士来换班时,
看到古之月靠在床头,
已经沉沉睡去。
他的手中,还紧紧攥着半张被鲜血染红的名单,
上面的字迹虽然歪歪扭扭,
但却清晰可辨:
孙二狗,河南周口;
赵大虎,辽宁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