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月见状,不禁暗骂一声。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鬼子玩的是一招围点打援的阴险计谋!
他们早就在谷地布好口袋,
就等着援军钻进陷阱。
“连长,咱被包饺子啦!”
赵大虎扯着嗓子吼道,
他那浓郁的东北口音中仿佛都带着一股子火药味儿。
只见他端起歪把子机枪,
对着竹林就是一阵猛扫,
子弹壳像雨点一样砸落在石头上,
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得有人断后啊!”
赵大虎一边换弹夹,
一边焦急地喊道。
话音未落,一颗迫击炮弹就在二十米外爆炸开来,
巨大的气浪掀起了他的钢盔,
露出了他头顶上那块新长出来的疮疤——
那是上个月肉搏战时被鬼子的刺刀给刮伤的。
“连长,俺们五个拖后腿了。”
王大个子的声音从伤员隐蔽的地方传了过来,
带着高烧后的沙哑。
这个东北大汉此刻正倚靠在树干上,
他的大腿缠着已经渗出血迹的绷带,
身旁还躺着另外四个伤员,
每个人的手里都紧紧攥着一枚木柄手榴弹。
“让俺们留下挡一阵子,
你们带着其他弟兄们冲出去吧。”
王大个子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
但却异常坚定。
古之月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发不出声音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王大个子腰间别着的那支王八盒子上——
那可是三天前他们好不容易从鬼子手里缴获来的。
本来,古之月是打算把这支枪留给自己用的,
可现在,它却在重伤员王大个子的手里,
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冷光。
郑三炮突然蹲下来,
往他们身边堆手榴弹,
河南话轻得像片落叶:
"三十颗,够小鬼子喝壶的。"
“扯犊子!”
古之月苏北的声音在颤抖着,
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老子带你们出来,
就要带你们回去!”
他的手伸向王大个子,
想要抓住他的手,
却被王大个子猛地一把推开。
王大个子,
这个平日里憨厚老实的东北大汉,
此刻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那是一种让人看了心生寒意的笑,
他咧开嘴,露出了缺了门牙的嘴,
说道:
“连长,俺们早就该死在仁安羌了,
是您给俺们多活了这一个多月啊。”
他轻轻地抚摸着胸前的子弹带,
那里装着半张全家福,
“死也要死个样子,给弟兄们开路。”
老周突然蹲在伤员们的身边,
他的手颤抖着,
将炒米饼一个个地塞进伤员们的兜里。
他的四川话中带着哭腔,
“龟儿子们,吃饱了好上路……
到了阴曹地府,
记得找阎王爷要点辣子……”
王大个子接过老周递来的饼子,
拍了拍老周的肩膀,
安慰道:
“老周,等俺们走了,
你给咱多撒把辣椒面,
省得那些小鬼子啃俺们骨头。”
古之月默默地转过身,
目光投向谷地的出口。
在那里,徐天亮正忙碌地组织着弟兄们捆扎竹筏 ——
那条暗河是唯一的生路。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手枪,
冰冷的金属质感让他心中稍安,
弹夹里还有六颗子弹,
这是他最后的依靠。
当他再次转过头时,
王大个子已经带领着四名受伤的战友,
艰难地向着鬼子的机枪阵地爬去。
他们的身体在泥泞的土地上缓慢移动,
每一次爬行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身后留下的五道血痕,
如同五条蜿蜒的赤练蛇,触目惊心。
"吹冲锋号!"
古之月突然大喊,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全连往暗河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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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号员闻声立刻吹响了铜号,
激昂的号声在山谷中响起,
仿佛是对敌人的宣战。
然而,就在司号员的铜号刚刚响起的瞬间,
王大个子那边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
第一颗手榴弹准确地落在了九二重机枪的位置,
瞬间将其炸哑;
紧接着,
第二颗手榴弹又掀翻了鬼子的迫击炮。
爆炸的轰鸣声此起彼伏,
第三颗、第四颗手榴弹接连爆炸,
鬼子的阵地陷入了一片混乱。
当第八颗手榴弹的爆炸声响起时,
谷地东侧的断崖上传来了鬼子的惊叫声。
显然,他们发现了迂回过来的伤员,
这让古之月心中一紧。
古之月毫不犹豫地带领着弟兄们冲进了暗河,
身后是手榴弹的巨响和鬼子的喊叫声。
当他最后回头望去时,
只见王大个子的身影在火光中挺立,
他的手中高举着冒烟的手榴弹,
宛如一棵被雷劈中的巨树,
屹立不倒。
鬼子的咒骂声、惨叫声混着硝烟味涌来,
随后是永恒的寂静。
暗河的水冰冷刺骨,
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
弟兄们紧紧抓住竹筏,
任由它顺着湍急的水流向下漂流,
没有人说话,
只有竹筏与河水撞击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徐天亮突然打破了沉默,
他用金陵话狠狠地骂道:
“狗日的小鬼子,
等老子养好伤,
非把你们的靖国神社砸个稀巴烂!”
他的声音虽然凶狠,
但却微微颤抖着,
透露出内心的恐惧和愤怒。
老周蹲在竹筏的角落里,
偷偷地抹着眼角的泪水。
他的手中紧握着王大个子留下的半张全家福,
那是他们在战场上唯一的慰藉。
当他们终于在下游的浅滩上岸时,
夕阳如血,将雨林染成了一片金色。
郑三炮突然指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