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千帆摇了摇头,道:“赌命不一定非要取命。”
赵潜呈哼了一声:“不取命,难道还要救命不成?”
晏千帆道:“倘若你真的把命输给我,我会竭力救你的命。”
赵潜呈眯起眼睛:“你把我当傻子吗?”
晏千帆凝着他的眼睛,道:“我若是赢了你,你便要把你中毒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于我。”
赵潜呈张圆了嘴巴,满腔的话语仿佛卡在喉咙里,半晌后才发出声音:“原来你特地来找我,就是为了打听这个?”
晏千帆点头:“正是。”
赵潜呈大笑出声:“看来你不只是傻,简直是失了智。我这个替死鬼还没找你索命,你却举着脖子往刀口上凑。若换做是我,早就逃得远远的,绝不会再来自讨苦吃。”
晏千帆也冷冷道:“可惜你不是我,你与我的相似之处也就只有一张脸罢了。”
这一番话恰巧戳中了赵潜呈的痛处,后者的脸上登时浮起愠色:“你以为你出身权贵,就天生高人一等吗?
晏千帆回敬道:“总好过你自甘堕落,一把年纪却一事无成,连累得父母不得安宁,连小命都陪进赌局,只能给人家当替死鬼。”
赵潜呈怒火中烧,他原就醉意不浅,此刻更像是换了个人,一双病恹恹的眼底透着疯癫的狂气,像是要在晏千帆的脸上烧出两只洞来。
他高声道:“好啊,既然你不识好歹,我就同你赌这一场!你若是输了,我便亲眼给你送终!”
说罢,他的手伸进黑暗中,从赌桌的角落里摸出另一对酒壶酒樽。
他的双腿不再摇晃,肩膀也不再颤抖,一只手稳稳地提起酒壶,斟酒入樽。酒浆依旧色泽鲜亮,荡漾不止,浓郁淳厚的香气使人不禁垂涎。
他勾起嘴角,又从黑暗中摸出一只朴素的青瓷罐,打开封口,两指夹出一块暗绿色的丸药,投入樽中。
丸药融化在酒樽里,掀起一场小小的风暴,琼浆玉液像是被风浪搅弄过一番,原本剔透的质地荡然无存,变得浑浊不清,透出腥苦呛鼻的味道。
晏千帆的脸色也骤然一变,他在南疆的密林中识过这种味道,是从蛇腺中萃取的毒液。
赵潜呈举起毒酒,笑嘻嘻地递到晏千帆的眼底。
晏千帆垂下视线,望着樽中的浊水翻滚,那狰狞的浪花不知卷走了多少赌徒的命,此时此刻,死亡与他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