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混着瘴气倒灌入鼻腔,刺激得不得不屏息,我不慌不忙,手套五指上冒出五根银针,下一秒这五根针连着长线深深扎入附近的树枝上。

我弓身曲腿,借惯性力荡了一圈轻巧落在树枝,五指一手,五根针撤回手套之中。

“你……”拾捌紧随其后,声音略微意外。

“你什么你,没见过会飞的小仙女?”

说实话还挺刺激,差一点就栽进沼泽里了。

浓郁密林几乎透不过光,但叶片之间还是渐渐漏下熹微的天光,我气喘吁吁地扶着树干,伸手接住一缕晨光,忽然有落泪的冲动。

腹部阵痛,血洞的缝合线又崩开了,我脸色发白,手上迅速缝纫伤口,忽地眉心一寒,抬眼对上拾捌黑洞洞的枪口,瞳孔骤缩!

“!!”

子弹飞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我本能要躲闪,却没不料脚踝一软,整个人从空中再度跌落。

银白弹丸贴着头皮堪堪擦过,在身后发出“砰”一声响,我用力握住匕首扎进树干中,靠着摩擦力减缓坠落速度。熟悉的危机感二次袭来,我登时寒毛倒竖,反手掷出一针打歪枪口。随着第二发子弹偏轨射入沼水,我感到喉咙发干发痒,刮痧似火辣辣地疼,忍不住呛咳一声。

一口鲜血染红衣襟,这一口血像是打开某个开关,我开始接连咳嗽不止,血液顺着嘴角淌下。

高估体质了。我心想,自己不是肉身善战的刺客,没那么强的代谢功能,再加上高强度运动,让吸入的瘴气流遍全身,加速体力流失。

手脚发软,好累……我咬咬牙,拾捌还在虎视眈眈,就是没力气也得有力气,我不能死在这,必须……嗯?

下面那是什么?

瘴气弥漫,我屏住呼吸,将涣散的目光集中,看清沼泽上竟漂着一副棺材!

棺材上,一面之缘的混血少年手执棺盖,如处一叶轻舟,视瘴气如无物,缓缓划行。

灵光一闪,我计从心来,毫不犹豫地拔出匕首朝棺材少年落去,同时口中大喊:

“小心!有人在上面大开杀戒!”

少年仰头,我刚好落到“船”上同他挤在一起,空荡荡的棺椁发出轻响,往下微沉,竟是承受住两人重量。

对上少年沉邃深暗的绿眼睛,我脑中跳出一个词:守墓人。

柒说的“小心守墓人”,就是他吧。能让柒感到忌惮的绝对不是小角色。

思量间,拾捌缓缓下降,他不带感情色彩的眸子淡淡睥睨,下半张脸被赛博风格的半透明面罩覆盖,在原始丛林的衬托下,给人一种与世隔离的割裂感。

“肆号,把她交给我。”

守墓人——肆却置若罔闻,绿眼睛古井无波,甚至有些死气沉沉,他缓缓划过沼水,与棺材漂流而下,宛若一尊不问世事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