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身上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暮气,分明是青葱少年的年纪,眼神却死透了,看人的时候不像拾捌这种看死物的冰冷,也不像柒锁定猎物那样极具压迫,更没有其他人的温情与生机勃勃。

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像站在古远的石雕前,生不起其他心思,因为死物没有灵智,同时扑面而来厚重的沧桑,自带历史积淀的深邃智慧,望眼欲穿。

他看着你,看的不是你,透过你单薄的□□,直视最深处。

一切都沉淀下来,一切都归于死寂,万物归一,尘埃落定。

拾捌皱起眉,拦到肆面前:“墓,我不想与你为敌。”

第一个字一出,肆的眼睛终于动了,目光轻飘飘落到拾捌身上,吐出一句话:“她快死了,就留给我吧。”

他声线沙哑嘲哳,像乌鸦嘶鸣,硬生生磨过耳膜,难受得很。

我扒着棺椁边缘又咳出一口血,温热的血从指缝间溢出,滴入沼泽。

拾捌眉宇皱得更紧了,枪械化光刃,刀尖指向肆:“我不是和你商量,我在陈述事实。”

“把她给我。”

我暗暗瞧了眼肆和拾捌,垂下眼睫,长针捻在指中蓄势待发。

拾捌在忌惮肆。

肆停下划舟,棺板驻在脚边:“三年前,我亲手埋葬了第五代守墓人。”

“他正是被斯特国人送归于寂的(守墓人语,归寂=死亡)。”

他抬眼,迎着被瘴气层层阻隔的微弱晨光,墨绿的眼睛恍若湖底青苔,泛起沉甸深邃的幽光。

“而我,是第六代。”

拾捌深深地看着他,镜片流光闪烁,举起光刃,“看来没有谈判的必要了。”

一旁被忽略的我有些呆滞,他们就这样打起来了?为什么肆需要我?我要死了?

“咳!咳咳咳……”沼气侵蚀太强烈,肺部像被一只手残忍地拧扭,又虚又疼。这沼毒扛得过还好,扛不过就如山体滑坡,眼睁睁看着身体衰败下去。

手上一片猩红,脑袋昏昏沉沉,呼吸越来越急促,我从站改为跪,现在不得不用手撑住身体。

这次真要栽了吗?如果内力解封我可以将毒逼出去,距离十二点还有起码四小时,我能活到那时吗?

出了好多血……等等,血?

我瞬间醍醐灌顶,鸠天生毒血也是天生药血,血可毒人亦能救人,沾染上是毒,吞食入腹便是药。恰好之前为小玖缝纫伤口时,针上沾到一点,我本打算当杀手锏阴人,想不到居然用在自己身上。

稍微偏过身子,从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摸出针,我对着暗红色的针头犹豫片刻:会不会有点脏?

算了,保命要紧。我心一横,将针含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