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缓缓地摇着头。“绝不可能!”
“没错,绝不可能!”赵瑜断言道,“我早前也说过了,金人攻下上京后,一两年内不可能有实力大举进攻,对辽人只能采取蚕食策略。而大宋。根据最新情报,虽然军队已经在聚集,粮草也在准备着,但没有金人主力配合,凭大宋的战力,绝没有独自攻击辽人的实力。契丹余威犹在,理应还能撑上三五年。而等契丹一亡,宋金两国接壤,东北地乱局必然将蔓延天下。到那时……”
“到那时,”赵文接着说道:“香精也好、玻璃也好。可就不值钱了。如果有哪人真的能把工坊里的技术都偷学了去。等他生产出来后,就会很可怜的发现。天下间已经没人有钱买了。而在此之前,二郎你却用着这些即将贬值的股权为军队为东海,筹集到了巨额的军费!”
“是啊!”赵瑜仰天叹了口气,“为了军费我可是把老本都卖了。养兵实在是件吃钱的买卖,而打仗则更是花钱如流水。大宋养了八十万禁军,近五十万厢军,每年吞掉了全国八成的财政收入,足足五千多万贯。而我东海,没有空饷,没有虚帐,同时由于工艺出众、奴工价廉,军械地价格比大宋低上许多,但每个士兵都是精锐,花在他们身上的钱钞,平均每人每年仍要近八十贯,是大宋禁军的一倍半。
虽然对外号称十万水陆大军,可谁会知道,光是实际上的四万陆军、两万海军就已经把东海国的税收吃掉大半。近五百万贯的军费啊!若不是有工商业支撑,若不是有钱庄支转,我这个区区二十万户地东海国的财政早就完了。不过一旦战事一起,东海全境动员,军队扩充数倍,以现在的财力,肯定是难以支撑。此前的战事,由于对手是交趾、女真,都能大肆掠夺,所以反而是大赚特赚。但日后对上的却是大宋百姓,能抢吗?能夺吗?那时都要吃老本!……至少起兵后的一两年内,都会如此!”
赵瑜说得一切,赵文自然一清二楚:“所以二郎你要卖掉股份,好筹集日后军费!”
“正是。不过更重要的却是可以籍此把两浙、福建的富室官绅都陆续拉上东海的船。现在是海商,等过了两年,看到前人大赚特赚,争先恐后过来的可就不只是海商了……各个家族、官宦都会抢过来分一杯羹。一旦他们上了船,一切就都由不得他们了,若不想早前投入地资金打水漂,都得继续给我出钱出力,等到我举旗登陆,为了身家性命着想,他们也不得不我军地助力!”
赵瑜平举出左手,一把捏紧:“若能一举平服两浙、福建,那夺取天下也就在转眼之间!”
大宋宣和元年十月廿八,辛丑。
一艘接着一艘的武装商船由东南而至,半收着船帆,缓缓驶入基隆港中,空旷地军用泊位一下被填满起来。武装商船的船艏和船艉的四处炮眼被遮得严严实实。如果只看外表,任谁也很难相信。这种看起来有些圆胖笨重的三千料商船,其战力其实已经凌驾于除东海战舰之外地任何一种战船。
离武装商船的泊位不远,朱聪正从一艘梭形快船上走下来。自从半年前他被赵瑜留在辽南,这六个月,他在辽南和济州岛之间来回跑了七八趟,为了帮陈五把辽南总督府的架构给搭建起来,同时还要安排着济州岛牧场的整备和扩建。他费尽了心思,人都快瘦脱形了。但这些辛苦并非没有回报。从八月时起,他便是协助赵文掌管东海参谋部的同参知军事,胸前的金星也顺理成章的增加了一颗,不再是中郎将,而是有名号地将军了。
看着朱聪胸口上的两颗金星,赶来迎接朱聪地港中值日军官欣喜万分,作为当年与朱聪一起被赵瑜收编的亲信。看到自己的旧日头领加官晋爵的现在,也便看到了自己被提携的未来,“恭喜大郎,贺喜大郎!”他连声道贺着。
朱聪笑着应了,闲聊了几句,便对着不远处那一艘艘武装商船扬了扬下巴,“那些船是哪儿的?怎么舷号从未看过?”在他记忆中,东海的水军只分为三支舰队。基隆地第一舰队所属战船的舷号都以甲字打头,而原本隶属湄屿,现在却随陈五一起北上的第二舰队则是乙字,衢山的第三舰队是丙。至于舷号的第二数字则表明船型,两级战列舰分别为一、二,巡洋舰则是四。近海巡防船是八,兼作运输舰用途的武装商船则是九,而再接下来的两个数字便是舰只的序号。但朱聪眼前地这一队武装商船船队却都是以丁九开头。朱聪心中讶异,‘什么时候成立了第四舰队?’
值日军官回头看了一眼,便笑道:“那个啊,是上个月才成立的第四舰队,属于南洋总督府,是新任南洋总督赵武将军的所属。赵武将军月前才带队离开基隆,但不过半个月,便灭了麻逸国。那些船上装的据说都是此战捕获的奴工。”
“原来如此!”朱聪点了点头。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起。第四舰队和南洋总督府上个月才成立。难怪他不知道这个消息——刊载此事地邸报现在应该才到旅顺,正好与他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