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蕙接受了任务,找遍了导师过去所有熟悉,以及可能藏身的地方,不见人影。
同时按照彼此间的约定,登报约见,仍无回音。
她说到这儿,眼巴巴看着肖秉义,嗫嚅道:
“我现在心里很乱,本不想告诉你。按事先约定,武岗同志如已脱险,他应该第一时间跟我联系。可他为何不来找我呢?我想听你的分析,帮我解惑。”
肖秉义没立刻回答,他凝视着刺眼的朝阳,以及周围不同颜色的云彩,开始思索。
舟山离大陆最近的外岛,也有几十公里。那可是茫茫大海,一望无际啊!
不要说他身负重伤,即使他没负伤,一个文人,能游回大陆吗?
他看柳蕙希冀的眼神,知道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愈发小心谨慎。
如若不然,说他死了。她会说斯人幸灾乐祸,会被她看扁。
如果说他还活着,可以给她一种安慰。但是,她会急不可耐,东奔西忙。
她所有法子都用了,就是不见人呀?说明了什么?他脑中迅速排出几种假设。
首先,假设吴刚承受不了敌人严刑拷打,牺牲了。人死灯灭,啥情况都没了。
可是特务为何称他逃跑了?什么用意?难道想推卸责任?
他们有屁责任!被他逃跑了才有责任。如真逃了,他们还敢公开?傻逼差不多。
其次,假设他没死,真跑了。那么,他是如何逃走的?
说他找到渔船,混回大陆,不过是自我安慰。逃出铁桶般的小岛,有那么容易吗?
再次,假设他不管有啥法道,活着回到大陆,他应该何去何从?
嗯,说他怕特务追杀,若在解放前,说得过去。但是,上海已解放了,还有必要吗?
正常情况下,他肯定迫不及待联系组织。即使行动不便,起码能托人打个电话呀?
他是老地下党,连电话都不打,太反常了。
他眯上眼,将各种可能的场面,和由此滋生出的结论,都在脑中过一遍。
唯有一个结论,始终在脑海里盘旋:
吴刚已被潜伏特务接回大陆,很可能藏身上海某个角落,没有行动自由。
他又从潜伏特务接他回大陆之用意分析:
如他坚贞不屈,潜伏特务接他回大陆有屁用?反而会增加潜伏暴露机率。
只有叛变了,接他回大陆才有用。
可是,上海已解放了,地下党也公开身份了。他还能起到啥作用?
他瞅一眼柳蕙,很想问问她:吴刚如叛变,回上海能起什么作用?
可是,他不能问。只能将思路翻来覆去,梳理一遍遍。
最后的结论,除非他已死。如他活在大陆,大概率已叛变。
开国大典在即,特务们肯定在暗中抓紧时间筹划阴谋,搞破坏。
他本想将这个推理结论告知柳蕙。可看她深陷在无边无沿的苦恼之中,他心软了。
面对她询问的眼神,他垂下眼帘。低声嘟囔:
“只要他还活着,你肯定能在上海或南京见到他。”
他这样说,是想敷衍她。
可是随着谈话的深入,让他毛骨悚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