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雪粒子砸在琉璃瓦上,孟密探蹲在角楼飞檐的阴影里。
他怀里半块桂花糕已经硬得像石头,小七临死前塞给他的火漆筒还烫着胸口。
西北天际的烽烟被新雪盖住大半,但官道方向隐约有马蹄声贴着地面传来——那是用棉布裹了马蹄的声音。
勤政殿的烛火亮到卯时,喻浅将素绢投入兽首香炉的前一刻,忽然用护甲挑破指腹。
鲜血滴在狼首图腾的瞬间,朱砂印鉴竟渗出幽幽的蓝光,像极了三年前先帝唇边未擦净的药渍。
宫凛捧着药匣进来时,正看见女帝将染血的素绢封进玄铁匣。
窗外掠过一道黑影,那是孟密探的鹞鹰爪尖绑着的铜管——里面装着松明驿最新呈报的商队通关文牒,落款处半个模糊的狼爪印,正扣在"冯"字姓氏的右半边。
雪粒子敲打窗棂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孟密探贴着勤政殿的朱漆廊柱,耳畔传来户部侍郎与工部主事压低的议论。"若是三日前截住西羌商队…孟大人这次可算栽了跟头…"他们的声音像淬毒的银针,顺着衣领钻进他后颈的旧伤。
他摸到暗袋里半融的雪水,那是三个时辰前在松明驿外刨开冻土时沾上的。
本该嵌在驿墙砖缝的铜哨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半截染着孔雀蓝的断甲——与他腰间悬着的西羌密探令牌如出一辙。
"孟卿。"喻浅的声音裹着香炉里新添的龙脑香传来,"你且近前。"
宫凛正在为女帝更换额间渗血的绷带,玄铁匣就搁在案几的狼首镇纸旁。
孟密探跪下的瞬间,瞥见女帝垂在御座边的右手食指微曲——这是三年前他们约定的暗号,意味着方才殿内的对话皆是做戏。
"臣有负圣恩。"他说得真切,喉间却尝到桂花糕碎渣的甜腥。
小七被割断喉咙时,也是这样攥着半块染血的糕点塞进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