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泣血救援

泣血救援

长长的行军队伍在雨幕里肃穆前行,

马全有的胶鞋突然陷进齐膝深的淤泥里,

背着的英式背包像块吸饱水的巨石,

压得他腰杆儿咔吧作响。

徐天亮的金陵话先于身影扑过来:

"老马你个憨货,

你这是要煮泥鳅钻豆腐?

踩中沼泽也不言语!"

他甩了甩汤姆森冲锋枪,

枪托砸在泥面上溅起尺高的水花。

"娘的,驮了半箱奎宁..."

马全有龇牙咧嘴地扒拉背包带,

泥浆顺着下巴滴进衣领,

"徐排长你轻点拽,

别把药箱扯散了..."

话没说完,

徐天亮一个趔趄撞在他背上,

两人像两根被雨水泡软的甘蔗,

"噗通" 栽进泥坑,

惊飞了躲在腐叶下的树蛙。

"我的娘嘞!"

徐天亮抹了把糊满脸的淤泥,

发现自己的皮靴还卡在马全有的胶鞋旁,

金陵话带着哭腔,

"老子新发的英军作战靴,

比南京城的皮鞋还金贵呢!"

他抬腿去够靴子,

结果又滑进更深的泥沼,

屁股后头鼓起的气泡比迫击炮炸点还密。

弟兄们的笑声惊起一片彩羽鹦鹉,

赵二虎的东北话混着笑骂:

"徐排长你这姿势,

跟俺们老家过年杀猪似的!"

他蹲在泥坑边,

刺刀戳着徐天亮的靴底往外撬,

"使劲啊!

再耗下去,

蚂蟥该来喝喜酒了。"

马全有趁机拔出光脚,

脚趾头缝里还卡着半截腐木,

突然指着徐天亮的后背笑出声:

"排长,你屁股上的米字旗补丁,

让泥浆泡成花脸猫了!"

原来徐天亮的军裤早被藤条划烂,

临时用英军帐篷布打了补丁,

此刻泥浆糊上去,

倒像是面被雨水泡胀的投降旗。

詹姆斯中尉的报话机突然在雨声中响起,

电流杂音里挤出半句中文:

"这里是...

新 22 师 3 团...

坐标北纬 25°17'...

还有弟兄们..."

美国佬的德州口音混着雨声,

让古之月的苏北话立刻冷下来:

"全体注意,

扔掉非必需品,

轻装前进!"

孙二狗的河南话带着焦虑:

"连长,咱们还背着三箱急救包呢!"

他拍了拍鼓囊囊的背包,

里面的磺胺粉玻璃瓶互相碰撞,

"要是遇着鬼子..."

话没说完就被古之月打断:

"遇着鬼子就用刺刀,

遇着弟兄就用命救!"

雨林在暴雨中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

腐叶堆里冒出的白色菌菇像盏盏鬼火。

古之月的指南针在掌心发烫,

指针却被腐殖质干扰得微微颤抖。

突然,走在前列的赵大虎猛地刹住脚步,

东北话带着哽咽:

"连长... 前面有弟兄..."

三十米外的腐叶堆里,

七具尸体呈环形倒伏,

刺刀还插在泥地里。

他们的军装早被雨水泡得看不出颜色,

钢盔滚落在侧,

露出没有血肉的白骨 ——

有个士兵的手指还勾着扳机,

枪口指向天空,

仿佛在向老天控诉。

"散开警戒。"

古之月的苏北话轻得像片落在腐叶上的羽毛。

他蹲下身,

发现某具尸体的皮带扣还挂着半块怀表,

表盘玻璃碎成蛛网,

指针永远停在 10:15。

孙二狗突然发出压抑的抽气声,

他正翻开一本泡得发胀的笔记本,

纸页上的钢笔字像被雨水泡开的血迹。

"民国三十一年五月初七日,雨..."

孙二狗的河南话带着颤音,

"连长带着弟兄们往西北走了,

我和三娃子断后。

蚂蟥吸光了奄奄一息兄弟们的血,

三娃子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给我,

说他梦见老家的麦田...

现在他趴在我左边,

眼睛还望着祖国的方向..."

"民国三十一年四月初八..."

河南话突然哽咽,

"儿随200师转进野人山,

月余未粒米..."

腐臭的笔记本里掉出朵被雨水打湿的干木棉,

"若得归葬故乡,

请置木棉花于坟头..."

赵二虎突然蹲下来,

用刺刀挖起腐叶掩埋尸体,

东北话带着哭腔:

"兄弟,咱东北的麦子该熟了吧?"

他的刺刀碰到某具尸体的手腕,

那里缠着用电话线编的平安结,

结头还坠着颗国军徽章,

"你瞅瞅,这结跟俺娘给俺编的一模一样..."

詹姆斯中尉缓缓地摘下头上那顶沉重的钢盔,

雨水如断线珍珠般顺着他那一头金色的卷发滑落,

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小主,

他用略显生涩的中文说道:

“他们……是英雄。”

古之月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急救包轻轻地放在尸体的胸前。

那股磺胺粉的气味与腐叶的味道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