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给这些已经沉睡的弟兄们盖上了最后一床被子。
然而,就在这时,
电台的呼叫突然再次响起,
那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次的信号清晰得令人吃惊,
甚至可以听到背景里传来的枪炮声:
“总部吗?
我们是 5 军辎重团……
还有 108 人……
弹药耗尽……
坐标……”
古之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一般,
猛地站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
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
雨水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那并非真正的鲜血,
而是腐叶在长时间浸泡后渗出的单宁酸,
但在这一刻,
那颜色却与弟兄们流干的鲜血如出一辙。
古之月深吸一口气,
迅速冷静下来。
他果断地下达命令:
“天亮,你带先遣队走右翼,
顺着溪流寻找;
三炮,你带二班清理路上的藤蔓;
詹姆斯中尉,
保持电台联络。”
古之月的苏北话带着刺刀的冷冽,
"剩下的人跟我来,
就是爬,
也要把弟兄们背出雨林!"
徐天亮刚刚准备抬腿迈步,
却突然感觉到脚下有些不对劲。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作战靴竟然深深地陷在了泥里,
仿佛被这泥潭给牢牢地咬住了一样。
“去他娘的英军装备!”
徐天亮忍不住低声咒骂道,
“老子还是觉得穿草鞋更得劲!”
他一边抱怨着,
一边用力地想要把靴子从泥里拔出来。
然而,这双靴子似乎并不想轻易地放过他,
无论他怎么使劲,
都只是徒劳无功。
最后,徐天亮索性一狠心,
直接甩掉了靴子,
光着脚丫子踩在了地上的腐叶上。
令人惊讶的是,
他的脚底竟然长满了厚厚的老茧,
这些老茧比雨林里的藤条还要坚韧。
这是他长期在艰苦环境中行走所磨练出来的,
也是他能够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生存的资本。
“老马,把你的胶鞋借老子穿一下,
你穿我的破靴子吧,
咱弟兄俩换双鞋赶路!”
徐天亮对身旁的老马喊道。
就在这时,
雨林的夜晚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侦察连的战士们在一处倒木旁停下来休息,
周围的环境变得愈发昏暗和潮湿。
突然,孙二狗像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他指着树冠的方向,
满脸惊恐地惊呼道:
“连长,有火光!”
众人闻言,
纷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二十米外的密林中,
几星微弱的火光若隐若现,
宛如垂死的萤火虫一般,
在雨幕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古之月见状,心中一紧。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手枪,
却发现枪柄上的“觅诗”刻痕已经被雨水浸泡得有些发白,
但依然清晰可见,
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主人曾经的故事。
“全体快速前进!”
古之月当机立断,
用他那带有苏北口音的普通话下达了命令,
“徐天亮,你带赵大虎兄弟摸上去,
记住,先喊话再开枪。”
黑暗中,徐天亮的身影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游蛇,
在茂密的腐叶间穿梭。
汤姆森冲锋枪的轮廓若隐若现,
仿佛与这片黑暗融为一体。
当第一声微弱的“弟兄们”传来时,
古之月的耳朵猛地一竖。
那是带着贵州口音的呼喊,
虽然被雨水和血迹浸染,
但却比任何军号都要响亮。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弟兄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仿佛那声音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随着火光渐亮,
古之月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个女兵正用刺刀挑着雨衣接雨水,
她的军装已经破烂不堪,
只剩下半截袖管,
然而她依然把青天白日徽章别在胸口,
那是她作为一名中国军人的骄傲。
女兵的旁边躺着两个伤兵,
其中一个的腿上缠着用降落伞布做的绷带,
显然是受伤不轻。
另一个则紧紧地抓着半张地图,
上面用红笔圈着“回国路线”,
那是他们回家的希望。
“你们……是新 38 师的?”
女兵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
有些沙哑,
但却透露出一股坚韧和不屈,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古之月的齿轮臂章上时,
喉咙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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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无法再说出一句话来。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哽咽着说道:
“我们已经等了整整三天……
电台的电池也耗尽了……
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同胞了……”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后,他突然抬起手,
指向身后的那一堆土堆。
在那片被雨水浸湿的土地上,
矗立着七座崭新的坟墓,